第十七章:怨妒 4

奕澈以宫中五仪空缺为由，晋华嫔戚氏宝娇为婉仪；又以姝玉护主位有功赐号“容”，略作嘉奖；顾小媛与丁常在落水受惊，奕澈以赏赐金银以做安抚。

奕澈将这番旨意说与安檀，彼时安檀正坐在暖阁中缝制肚兜和抹额。安檀沉思片刻问道：“戚婉仪，当真是一个可心人么？”

奕澈淡淡一笑道：“今届新秀之中，进退得当的，也只有宝娇一人了。”

“宝娇…戚宝娇…”安檀反复吟读这个名字，笑道：“这样的名字，又有‘华’那样寓意美好的封号，当真怨不得澈郎疼她，只是后宫可心的人那样多，皇上都没瞧在眼中才是。”

奕澈反笑道：“那你倒说说，还有谁呢。”

冬天来的太快，十一月的到来将十月的雨水化作一场大雪。安檀身体恢复之后，便踏着雪前往冷宫去寻找凌氏，安檀纤瘦的身躯怀着七个月的身孕，高高隆起的腹部十分明显，没来由让人觉得圣洁。

冷宫中的女人，安檀都不认识，只得拼命寻找熟悉的身影，直到听到一声急促的呼吸，安檀才找到凌氏。

凌氏早被操磨的看不出人样，往日精致的面容也印刻上了深深的皱纹，她的眼窝深陷，眼晕上都是灰白的痕迹，失去了生气。安檀觉得不忍，却仍然保持居高临下的姿势轻轻说道：“本宫知道不是你。”

凌氏抬起眼眸看向安檀，眼里迸发出一丝迷乱的光彩，狂乱的扫过安檀身上贵重的穿花百蝶缕金装和精致的首饰，旋即暗到尘埃里去。

凌氏沙哑的开口，声音沙哑干涩，却透着深沉的恨意：“贱人，撺掇众人害我，还来做什么样子！”

安檀佯装微微横他一眼道：“澈郎赏了‘容’号的江妹妹，怎么忘了呢？温柔和婉，澈郎赏的封号这么好，原是白赏的！”

奕澈道：“既你这样说，那今晚就召容贵人侍寝，你说可好？”

安檀嘟起嘴道：“澈郎这样揶揄檀儿，再不告诉澈郎了！容贵人是檀儿的恩人，也是檀儿腹中孩子的恩人，澈郎就这么糊弄么。”

奕澈笑着搂过安檀道：“好好好，朕答应你，好好待这位容贵人还不好么？”

如此一来，容贵人虽是安檀举荐的人，但因她进退得当，又是极为温柔的，恩宠到底也起了来。昭贵姬虽气不过，但身在一宫，容贵人又是奕澈心头的人物，自然不能怎样，少不得忍气吞声下去。

安檀着实惊吓，微微后退了一步，捧紧了手中的手炉，纵使心底厌恶，终究有些愧疚的，于是道：“你若能等，本宫便能在功成之日替你平反。你若不能等，便自我了结了去，免受尘世之苦。”

安檀转身离去，凌氏喑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冷宫中震掉了些许尘埃，“柳安檀，我宁愿功成的人不是你。”

当夜，凌氏三尺白绫吊死在冷宫即将坍塌的房梁之上，合宫之中，只有姜修仪一人悲痛欲绝，安檀在劝她时，姜修仪便道：“事情当真不曾定论，她急着这样自我了断做什么呢。”

安檀坐在姜修仪的床边，心里翻滚着无限的恨意和愤怒，淡淡道：“许是命吧。”

凌氏的死和白氏的罢黜让宫中女子思考帝王之心的不可贪求，和宫中欢爱的虚无飘渺。纵然沉闷的日子过的再慢，也终被新年的准备和奕澈两道晋封的圣旨冲刷干净，重新激起了后宫的浪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