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:宴起 6

贞慎夫人随声附和道：“正是如此，往后有的是机会，不必急于一时。”

二人一唱一和，倒是将气氛缓和了些，奕澈面上也好看些。只听凌山王妃赞道：“贞慎夫人和元妃娘娘果然心灵想通，当年在王府二人便十分亲近，今日看来与从前并无分别呢。”

安檀心头大为尴尬，宫中女子争斗原是常见，浸浴在富贵中的如花美眷是面子，暗地里的暗流涌动、波云诡谲才是里子，这般不堪的里子怎能当着家眷翻出来。

于是安檀依依淡笑，依礼道：“王妃说的不错。”

歌舞声起，歌女身着粉色广袖蝉翼衣翩翩而起，宴会方有了新年的欢欣气氛。丝竹声乐悠悠扬扬，大多是新年的宫调。在除夕寒凉的夜色中抹上一色的繁华富丽。

“五弟这话不错，”凌山王道，“八弟，你若再不娶妻，本王的孩子可都有孩子了，莫说母后替你着急，我这做大哥的都替你着急。你说你应不应当？”

一直敛声不语的逸南王说道：“几位皇兄这般为难八皇兄，臣弟瞧着不忍，不若臣弟替八皇兄可好？”

逸南王亦涵是先帝幼子，排行第十一，只有十四岁，不过是初初长成的少年。贞慎夫人见他英气勃勃，却还有稚嫩少年的影子，也起了玩笑心，揶揄道：“十一王顶好不说话，否则这几樽酒下了肚可有好受的？”

惠襄王接下话头道：“涵儿，瞧你这般维护迟到之人，总有罚你的时候，你急甚呢？”

亦涵略微有些尴尬，只得重新坐下。安旻王见状笑道：“臣弟知错，诸位皇兄皇嫂这般为难，臣弟吃罚三杯，再自罚三杯，可好？”

奕澈一席玄色正装正襟危坐于龙椅之上，眼前被细密的珠帘遮住，看不太清神色，身旁皇后雍容华贵，尽显母仪天下的风范。重华殿极为高大空旷，涂了金漆的房梁在亮如白昼的烛光之下熠熠生辉。廊下的嫔妃沐浴在金堆玉砌之下，面上都是一致的欢欣笑意。

安檀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盛宴，早被眼前的奢靡富丽迷花了眼，再无暇去顾忌这些笑里蕴含的情绪，只是一盏一盏的喝下奕澈、亲眷以及周遭嫔妃递来的酒，听进去大多祝福与安慰的话。毕竟，她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妃子。

安檀遥遥看见一侧的姝玉，姝玉依旧含着和煦的笑，端着酒盏淡笑看着安檀，微微摇头，安檀会意，举了举手中的酒杯，目光游离在姝玉身边的虞选侍和徐娘子身上，对上徐娘子略有希翼的目光，心中一个咯噔，一饮而尽掩饰下去。

皇后的声音把安檀从奢靡的沉醉中唤回来，安檀略有薄醉，只将皇后的话听在耳中，隐约有庆贺、歌舞之类的话。直到皇后命人拿来两个玉桶，安檀才如梦初醒，只听昭贵姬道：“皇后娘娘这法子好，懒怠听歌女们的调子，没个新鲜。”

“且慢且慢，”奕澈拊掌笑道：“衬着八弟还未喝醉，先容朕问几句话吧。”奕澈向前靠了靠问道，“八弟尚未娶亲之事着实是朕的一个心病，不若如此，今日有这样许多歌女、舞女，八弟若有看上的，朕指给你做姬妾可好？”

亦洵摇摇头道：“臣弟多谢皇兄好意，只是臣弟有一位心上人，只愿娶她为妻，断不纳妾！”

皇后道：“王爷何不带那位女子入宫来，也好让皇上和本宫为你做主啊。”

亦洵道：“臣弟福薄，与那位女子早已相去万里，只愿有缘可再次相见罢。”

奕澈闻言一怔，也不知说什么好。既然亦洵说出这番话，便是打定主意不再娶妻，实实拂了奕澈的脸面。安檀心知奕澈不愿兄弟有隙，却也不能这般置皇家威仪于不顾，便笑道：“八王也真是的，不娶便不娶吧，说出这好些理由来。让咱们皇上替你犯难，往后有缘自会相见的，天下女子那样多，不怕王爷不倾心，哪里那样绝对呢？”